从主题教学到“1+X 课程”
语文主题教学是基于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的教与学的研究。“语文立人”立的是学生的核心素养，最终使学生自主学习、学会学习，创造性地学习、享受学习，使学生亲近母语，做有根的人。
——窦桂梅
语文主题教学就单篇经典阅读、群文阅读、整本书阅读、主题实践活动等都展开了深入的研究。于是，在清华附小的语文课堂上，学生学习课文就要在语言文字的积累与运用中，体会“尊重”“信赖”“诚信”“友善”等主题，并以这些主题为统领，提高能力，形成素养。
二十余年来，窦桂梅带领语文教师团队，对语文课程内容进行了“整合”“整容”以及“改造”，对语文学习内容进行了“二度瘦身”，再度研发，出版细化国家课程标准的《小学语文质量目标指南》、改革课堂教学方式的《小学语文乐学手册》，以二者为载体，形成了“情感 · 思辨”为主线、“体验 · 生成”为特征的小学语文主题教学实践模型。
窦桂梅在 2010 年成为清华附小校长之后，在历经了第一年以《清华大学附属小学办学行动纲领》聚齐人心，第二年完成抗震加固、建起最美校园环境之后，学校的发展，逐渐走向深入，而这更加挑战窦桂梅作为校长的智慧和勇气。
在经过了“三个超越”“主题教学”的多年实践与思考后，窦桂梅认识到，唯有整合，才能释放出更多的教育空间，才能在更大程度上给课堂松绑，赋予课堂更多的活力。整合思想是撬动课程改革的重要杠杆。课程是教育改革的关键路径，要立足儿童核心素养而实现整合。正确处理分科和整合的关系，使二者有机结合，实现整合的课堂和整合的课程，进而从主题教学走向主题课程，走向主题整合教育，是行进路程，也是挑战。
课程如何整合？窦校长深厚的课堂积淀、强大的教师团队和清华附小令人羡慕的办学自主权，使得这个问题很快找到了思路。主题教学培养完整人的“主题·整合”理念，催生学校课程育人体系，本校课程——“1+X 课程”应运而生。
揭开“1+X 课程”的面纱
目标决定方向。学生核心素养的形成，需要学校工作的各个方面加以支撑，而在其中应当找到一条核心途径，据此撬动学校工作的改革。而“课程”就是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牛鼻子”。
课程是学校最重要的产品。一所学校拥有怎样的课程，往往决定着这所学校为学生的发展提供了怎样的可能性。落实学生发展核心素养，需要以课程为依托，将核心素养的原动力化作学生学习的生产力。
“五大核心素养”的提出，打破了传统的人才观，必然要求学校课程结构改变学科本位，突破以往在教学内容、教学时间和教学空间上的限制，形成学校育人目标服务的课程体系。“五大核心素养”的提出，进一步明确了学校多元发展的课程体系的核心要素。这就要求学校课程内容，在基于国家课程标准的基础上，超越教材，大胆整合，在国家、地方、校本三级课程内容的统筹协调中，凸显有助于培育学生“五大核心素养”的核心内容。以“五大核心素养”为依据的“1+X 课程”，必须要优化课程资源，科学安排课时，使课程的实施方式满足人的全面发展的需要。基于上述思考，清华附小从课程结构、课程内容、课程实施等维度深入思考与实践，构建起一套适合学生整体、多元发展的“1+X 课程”体系。如今，这套体系在不断地改进中已进化到了 5.0 版本。
重整课程结构
课程的品质影响着学生的核心素养发展，课程的结构影响着学生的素养结构。传统课程结构取决于对国家课程的忠实取向，在育人目标、课程内容、课程实施、课程评价等方面缺少自主性，忽略学生个性化需求，不符合学校办学实际，难以形成学生核心素养。为此，基于核心素养，重整学校课程结构，使学校整体课程结构能够为每一个学生的“身心健康、善于学习、审美雅趣、学会改变、天下情怀”奠基，成为核心素养落实的基础。
为实现核心素养，学校精简、整合国家课程，创生合适学生的校本课程，逐步形成一套基于国家课程且高于国家标准的、符合清华附小学生发展需要的“1+X 课程”体系。“1”指优化整合的国家基础课程，我们把原来的十几门课程，根据学科属性、学习规律及学习方式整合为五大领域 ：“品格与社会”“体育与健康”“语言与人文”“数学与科技”“艺术与审美”，交叉指向学生发展的“五大核心素养”。“X”指发展个性的校本课程。“X”包括学校个性课程、班级自创课程和学生自创课程三个层次。学校个性课程既有面向全体的经典课程 ：主题阅读、阳光体育和应用创新等，又有面向各年段的特色课程 ：启程课程、知行课程和修远课程，还有面向特需个体的种子课程、“一条龙”课程等。班级自创课程是根据班级兴趣题和个性以及班级文化开发的班本课程。学生自创课程是学校为学生提供平台和支持，由学生自主开发、设计和实施的个性课程。“1”是“X”的基础，“X”是“1”的补充、延伸、拓展，是核心素养实现的个性化体现。二者相辅相成、融合共生、动态平衡，共同促进学生的发展。
在目前状态下，“1+X 课程”中的“1”与“X”追求的是“0.618”的黄金分割比值。“＋”不是简单的加法，而是“1”与“X”相辅相成，形成一个趋于合理的、整体的课程结构。既使学生学好国家规定的核心知识，形成核心能力，为后续的学习和发展打下扎实的基础，又能在这个基础上，使知识得到拓展或深化，使能力，特别是运用知识的能力、探究问题的能力、动手实践的能力得到提升，满足学生个性需要。这样，“1”与“X”就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在课程的事实中让学生做到以学修身，提升学生的综合素养。
“1+X 课程”体系旨在帮助儿童更好地建立书本知识与现实生活世界之间的有机联系，在与世界的开放联系中不断拓展思路、开阔视野、创生意义，从而更加有效地面对现实问题，成就高素质的现代小公民。
整合课程内容
“核心素养”并非与生俱来，需要通过各教育阶段进行长期培养，而科学合理的课程内容则是其重要保障。国家课程本身为学生核心素养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应当给予充分的尊重，使之成为实现学生核心素养的核心途径。但由于地域、学生等的差异，不能对国家课程所使用的教材被动接受，要依据学校育人目标加以调试与补充，进而使核心素养在“根”和“魂”的基础上长成“树”，形成“林”。
为此，我们以学生发展的需要为依据，在把握国家课程标准的基础上，梳理、整合各版本教材的课程内容，规划了我们的课程实施。学校主要是做了两项工程，一是制定语文、数学、英语等学科的《质量目标指南》，据此，明确了每门学科的教学目标、教学内容、实施策略，并提供了大量的课程资源包，达成了国家课程标准的细化、具体化 ；二是研发了语文、数学、英语学科的《乐学手册》，将教学内容的课堂落实方式呈现出来，取代了传统的练习册，达成了课堂目标的操作化，也实现了减负增效。
在学校整体课程构建的过程中，首先，围绕校训和办学使命提出了“成志教育”。其中，具有清华附小特色的学段主题课程“启程课程” “知行课程” “修远课程”又是“成志”的重要载体。在学段衔接方面，低学段“启程课程”，包括“入学教育” “入队仪式” “乐学嘉年华”等系列内容 ；中学段“知行课程”，包括“十岁的天空”“清华小导游”等以及从低学段升入中学段的认识自我与他人、社会建立怎样关系的系列内容 ；高学段“修远课程”，包括“回望小学” “走进中学”“走进清华大学十大实验室”等系列内容。并从体育、美术、英语、音乐等学科基点出发，探索清华“大、中、小一条龙”的创新人才培养路径。贯穿于三个学段主题课程的还有六大养成教育。结合马斯洛关于人的需求层次理论，学校确定了学生六大养成教育主题，即“言行得体、协商互让、诚实守信、自律自强、勇于担当、尊重感恩”。围绕六大主题，分布细化到小学六年每个学期。每月中，通过日常管理、节日活动、主题实践活动，落实学生良好行为习惯，践行核心价值观。
其次，传承“阳光体育”“主题阅读”“应用创新”三大经典课程。一是强调体育课程在学校教育中的核心地位，通过“每天体育三个一（每天一节体育课，每天一个健身大课间和晨练微课堂，每天每个学生一个体育自主选修项目）”，为学生打下健康身体的底子。二是强化母语，通过语文学科本身的改造，适当增加学习时间，补充大量诵读、阅读、积累内容，为学生打下学习的底子和精神的底子。三是强化应用创新，每周一次 90 分钟的应用创新课等，使学生有充分的时间合作、探究，在校内外学习场所内进行研究性学习，打下创新的底子。三大经典课程，既是实现“五大核心素养”的体现，又为学生在各学科学习中形成核心素养奠定坚实基础。
最后，开发丰富的个性课程，基于清华特色，最大限度地满足学生个性需求。学校不断开发和完善的学校个性课程包括 ：清华园课程，3C（Care、Connection、Creation）课程，运动项目自主选修，艺术项目自主选修，科技项目自主选修，儿童特需课程等。学生班级自创课程也在探索中不断创新，如“成志班”的四季课程、节日课程、学生社团、成长活动馆等。学生自创课程包括 ：水木秀场、名生讲堂、水木 TV、校园吉尼斯等。这些课程涉及五大板块，消弭了学科边界，服务于学生综合素养的发展，彰显了清华附小“儿童站在学校正中央”的课程理念，受到学生的欢迎。
创新课程实施
核心素养的培养切忌空洞灌输，而应当引导学生在教育情境中进行自我构建。为此，学校课程要积极营造、模拟或还原儿童真实的教育情境，使课程的实施符合儿童的接受心理和生长发育规律。为此，学校对教学方式、学习空间、课时安排等课程实施方式进行系统规划。
就学习方式而言，在清华附小的课堂上，面对整合过的学习内容，学校更加强调学生通过质疑发现问题，然后在小组内，通过自主、合作的方式获得深刻的学习体验。清华附小的课堂强调“预学、共学、延学”的动态三环节。预学——让学生自主构建知识和发现不懂的问题，带着准备和疑问走进课堂，使教师的教学更有针对性 ；共学——以问题串的形式呈现学习内容，以小组合作为主要学习方式，师生、生生合作解决问题，学生在质疑、释疑的循环中获得持续的提高 ；延学——学生带着更深层次的问题在课后继续思考，鼓励学生应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整个过程鼓励学生改变传统的认知方式，实现核心素养的自我构建。
就学习空间而言，在清华附小的教室里，学生的座椅由秧田式变为卡包式，便于学生间相互交流学习。同时，教室依据功能进行分区，分为集体学习区、单独辅导区、自主学习区、作品展示区。以此，既为不同需要的学生学习提供便利，也让教室除了载人以外，能够发挥更大的育人功能。除了教室，清华附小力争将自己的校园建成儿童乐园、生态田园、书香校园。校园里植物多、书多、健身器材多，到处都是可供学生动手实践的课程资源。于是，校园便成了学生更为开放的学习空间。这样的安排，为学生提供了更多同伴交往、自主实践的平台。学生在与自己、与同伴、与学习内容、与自然、与书籍等的多向交互中，形成核心素养。
就课时安排而言，为了适应整合、改革后的课程内容，学校在保证课时总量不变的前提下，调整了课时比例，将原来固定的“一刀切式”的每节课40 分钟调整为 90、60、50、35、10 分钟等综合、大、小、微课时。
“小课时”35 分钟，主要用于整合后的基础性学科的教学，这比原来减少 5 分钟，对老师的课堂教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强调精讲精练，减少无效劳动，提高教学实效性。
“大课时” 60 分钟，主要用于语文、科学、书法、美术以及一些综合性课程，如语文课，要认字、写字、读文章、交流读书感悟，还需练笔、作文等，原来的每节课 40 分钟，着实不够用，改为 60 分钟，师生都感到比较合适。再如科学，每堂课都有实验，需要使用很多器材，学生要积极参与，观察、思辨、假设，动手实践、记录实验情况、报告实验结果等，改为 60 分钟，
进行得就比较充分了。
“综合课时”90 分钟，用于应用与创新、品格与社会的综合实践课、头脑创新思维课（DI）、戏剧等课程，这些课程性质、内容要求教学时间相对长些。
“微课时”10 或 15 分钟，为晨诵、习字、吟诵、暮省等。
大课间为 50 分钟，变原来的被动做广播体操为主动项目。学生在运动场上，可以整班跑步、跳绳，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参加各种体育社团，还可以自主到操场不同的健身区域去，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练习专门的运动项目。
根据课程性质和教学内容配以不同的课时，体现出了课时的灵活性，而且长短课时相间，也使学习生活张弛有度，富于变化。
备注 ：
1. 模块时间涵盖“语言与人文”“数学与科技”“品格与社会”等领域。
2. “戏剧”“应用”由两位包班教师与相关学科负责人共同备课、共同上课。
3. 周一第四节体育自主选修时间为 11:20-11:55 ；阅读时间为 13:35-14:35。
4. 李春虹 ：语文、品社、戏剧、书法 ；陈京芳 ：数学、科学、戏剧。
特别是，在坚定地保有国家各门课程的学科属性的基础上，为了突出课程的整合性，学校还特地设定了模块式课表，体现出以下特点。
整合性——以主题模块的组织方式，将学科以及多学科整合到一个大的模块之中，包括学科内整合、学科间整合、超学科整合。其中，既有相似或相近的学科整合（课表中以纯色显示），如语文与英语，整合为语言与人文领域 ；数学与科学，整合为数学与科技领域等，也有基于某一真实问题解决或某一综合能力的领域整合（课表中以过渡色显示），如语言与人文和数学与科技的跨领域整合，语言与人文和艺术与审美以戏剧为载体实现消弭式整合等。这样的整合模块为学科整合提供了落实落地的时间和空间，同时也为连贯性的、完整性的教学情境，资源的整合提供了时间保障。模块式的课时整合，打破了时空，突破了学科壁垒，为学生核心素养提升提供了规范性的、整合性的保障。
选择性——周一至周五下午的课时中，安排了学生自主选修课程，采取“年级联动授课制”“选课走班”的自主选修，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进入各个主题项目组展开学习。此外，“午秀时光”有水木秀场、名生讲堂、校园吉尼斯等专项活动可选择。主题教学为学生搭建多种综合性的自主学习平台，鼓励儿童自创课程，还儿童独立创造的空间，为学生提供综合运用语文的平台。
融通性——模块时间的设置，极大地鼓励或加强教师之间的合作育人。每个教师都是一个完整育人理念的教育者。以往的分科教学，往往会出现过度强调学科任务和要求的现象，当将不同学科整合打包在一个模块之中时，教师也就打包在一起了。教师打破了以往的学科思维方式，将育人的任务放在了首位，增加了多学科教师陪伴学生的时间，将对每一个孩子的尊重落在了实处。在这个过程中，无形中增加了教师相互学习的机会，使教师能够在整合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使一个教师一旦需要，就能够适应多门学科的教学，完成了教师的自我教育、自我培训、自我成长，解决了师资缺失以及师范教育不足的问题。教师合作育人，既通过互相促进提高教师的综合素养，又通过学科整合，提高学生综合素养。
“1+X 课程”，力图通过课程改革使学生建立系统的思维方式，体验知识之间的联系，还原事物或问题在现实生活中的本来状态，使原来学科本位的多个知识纵横联系，聚合裂变，形成强大的核力量，促进学生关注生活、关心世界、整体考察、系统思考、全面发展，避免重复、零散、琐碎，消除高耗低效。在五大板块整合的过程中，更加突出了学生核心素养的整体发展。
回顾这几年构建“1+X 课程”体系的历程，清华附小的教师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涅槃之感。他们心底深深地收藏了一个个难以忘怀的故事。
